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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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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等著將信都寫完的時候,沐德便已經忍不住開始期待起了那遠在他國的兩位姐姐收到信的時候的表情了。她將信恭敬的給皇上閱覽,只等著皇上覺得這信書寫無誤,才好讓管事公公拿走收好,然後自己才能帶著那兩封家書去給皇後娘娘和環妃娘娘過目。

等著皇上細細看過了,終於點過頭之後,沐德便立馬欣喜地說道:“那女兒這就去辦差事了——”

“——且先不忙,朕還有事問你。”因著此時沐德已經從龍椅上下來,皇上便站起了身,又坐了回去。沐德立馬恭敬的在臺階之下站著,“父皇請問。”

“聽說,這麽多年過來,那位蒼中的五皇子一直在與你書信來往,每逢你生辰之時,還要送來禮物祝賀。此事可是真的?”

沐德聽了,心中的高興之情頓時被消減了不少,立馬正色回道:“是有這麽回事。只是這卻也不是女兒願意的······”

“哦?”皇上挑了挑眉問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便來與朕說個明白。”

沐德便也不掩藏,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給敘述了一番,“原也是那年隨著父皇一同送了問候之禮才開始的。本想著那人病好之後的回禮也是應當的,便暫且收了一回,卻不想那人竟是每年都要送來一次。女兒原想著父皇當年的囑托,也對此頗為忌諱,還親自到宮門口與那送信之人說話,打算給推脫了,只是那送信之人卻偏說五皇子這多年纏綿病榻,備受冷落,若是女兒就這般推拒了,想是女兒這大京的公主看不起那蒼中的病皇子,連個朋友都不願意做了似的······那人這般說法,女兒也是、也是不知該如何去回,便就這般收著,也不敢隨意使用,是盼著等著那人身體好了,若能再見,便再給寄回去就是了。”說完,又面露為難之色,“今日既然父皇問起了,女兒便索性鬥膽央求父皇,幫女兒給想想辦法吧。”便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

皇上聽了,沈默了一會兒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沐德也不敢擡頭去看,只能忐忑不安的等待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終於又開了口,“這事情本來也不是壞事,只是那位蒼中的五皇子際遇不好,纏綿病榻之事倒也是實情。·····既是如此,為了不傷兩國和氣,你這般做法確是沒有大錯的。只是朕聽說,因為這位五皇子的身體似乎要落下病根,想是終生都要受困,目前蒼中國內的大臣們均推舉大皇子為儲君。對此,蒼中國君似乎也已經有了同樣的想法。”皇上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他纏綿病榻,想來就算日後不繼承皇位,也該是位王爺。只是若是原來倒還可以,如今看來,與其與他往來,不如多打探打探那位大皇子是位何種人物才是······”說著,又是思索了一番,“日前來看也還尚早,若是他還送禮,你也就如往日一般收著就是。朕自會與蒼中國君書信一封,將事情說明。既是無心於他,還是不要生出來無端的誤會才好。”

“是,女兒知道了。女兒謹遵父皇教誨。”

“嗯·····——”

皇上這般吩咐之後,似是還在考慮著什麽。卻是這會兒,突然一位小公公進來行禮,“奴才拜見皇上。”

“你有何事來報?”

“原朝王子攜隨侍一人已在門外等候皇上召見。”

沐德一聽之下十分驚訝,扭頭看著皇上。皇上自然明白,便揮了揮手說道:“今日就先這樣,你去辦你的差事去吧。”又沖著那位小公公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沐德便行了一禮,跟著那位小公公的身後朝著門外走去。宜事堂之內,在門口處設有三扇屏風作為甬道。沐德走在甬道的時候,正巧碰見那位原朝皇子一條腿邁進來。她忍不住好奇的擡眼望了過去,不想與那位王子的視線撞個正著,想是他也對能在此碰見的人十分好奇,這便忍不住看過來。只是沐德哪裏這般近距離的與外男對視過?一看之下,立馬臉紅脖子粗的低下頭去,一溜小跑的繞過他,跑到門外來。

等著終於聞到了新鮮空氣,才將那臉上的燥熱給清散了,立馬覺得舒服不少,方才的那一幕尷尬也隨之被忘到了腦後去,這才看見芍藥早已經在門外等候了。

“你怎麽來了?”沐德一邊問一邊走過去。

“奴才取信回來,就聽說主子到皇上這兒來了,這便趕緊過來聽著信呢。主子怎的這半天才從裏面出來,可是有什麽事情不妥?”

沐德搖了搖頭說道:“是兩位姐姐寄了家書回來,我這還從父皇那裏領了差事呢,咱們這就得到廣安殿去一趟。倒是你,家裏可都還安好吧?”

芍藥笑得靦腆,“嗯·····日前都好了。就是早些時日,貴妃娘娘和主子賞賜的銀兩,著實讓奴才家裏沒見過世面的父母親頭疼了一陣,這會兒倒是都好了。”

她二人這便就往廣安殿走去,沐德聽芍藥這話便問道:“是何事頭疼來著?就算是都過去了,便也這一路上說與我聽聽,漲漲見識吧!”

芍藥便順勢說了起來,“早前貴妃娘娘恩典,賜予奴才百兩黃金,主子又拿了自己的體己錢給芍藥揣著,主子可還記得這事情?”

沐德聽了點點頭道:“自然是記得的,那年宮裏進了刺客,你豁出命來救了我一回的事情,怎麽會忘了?可就是這事情給你家裏人惹麻煩了?”

芍藥連忙揮揮手說道:“主子這是哪裏的話?主子們給奴才那許多賞賜,奴才就是千恩萬謝都不足以表達心中的感激之情,怎會是麻煩呢?那年貴妃娘娘不僅給奴才賞賜了黃金百兩,還賞賜了五畝厚田,特意派了身邊得力的小公公親自跑去奴才的家裏一趟。奴才那時候因著頭一回得了那許多黃金,一時間就想著還是應該寄回家裏,補貼家用才是,這便就私下裏托那位去奴才家鄉辦差事的小公公,順道將那黃金存到距離家近的錢莊裏去,只將金票帶給家父就是。那位小公公果然是個麻利的,應承了奴才,也將事情辦的十分妥當。那時候父親的來信還說,虧得是收到了金票,不然不知道會不會惹出更大的事情來呢。”

聽到這裏的沐德忍不住更好奇了,連忙問道:“到底是什麽事情?怎的還有金錠子的不是?可是那地方的地方官為難你們了?”

芍藥這便又使勁搖了搖頭,“那也不是。貴妃娘娘特意囑咐了,不僅要賞賜五畝厚田,還要在周圍四處宣揚我在宮中救主一事。官爺們聽說之後更是恭恭敬敬的親自幫著挑選了五畝良田,還一路送著貴妃娘娘懿旨到了家門口,可別提讓我父親臉上多增光了。聽說,就是父親所任職的鄉紳家裏,也為此而對父親恭恭敬敬的,還主動提出要給父親漲薪呢!這一切,都是貴妃娘娘想得周到的緣故呀。”

“那······究竟是何事不便了?”

芍藥這才嘆了口氣說道:“也是芍藥家裏窮,這多年來,僅靠著父親那些微薄的薪水度日,家裏弟弟妹妹們有五個,這多年來,能一家八口的過下來,著實不容易。本來早些年的時候,家裏還有祖上留下的五十幾畝地來著,只是碰上大旱之年的時候,顆粒不收,父親為著能有口吃的,便都便宜賣了,這才沒讓我們這一家子人都餓死了······倒是如今,貴妃娘娘欽賜的那五畝良田,本打算是給家裏添彩的,卻不想,奴才家裏窮的早就一畝地都沒有,不過僅剩下些村子裏的破房子住人······而那破房子附近,又哪裏能有妥當的良田呢?皇家賞賜的良田,又哪能是寒酸的呢?”

“所以······?”

“因著貴妃娘娘特地囑咐這五畝田必須都是良田,而奴才家附近實在沒有能拿得出手說是皇家賞賜來的田地,官爺這便只能從他那一大片管轄區之內找出一片最好的地來交差。只是·····這地雖好,我家到底距離那裏太遠。貴妃娘娘賞賜下來的良田,奴才一家子又不敢不小心翼翼的伺候,更是舍不得讓那良田荒著。這一時之間,父親便想著,不如用那賞賜下來的黃金,再在那周圍買上幾十畝田地,然後一家子都搬過去住。只是······雖然這意願是好的,那周圍良田都是地方鄉紳的,若要人家出手,還得多問問人才可行的出來。又是房子也不好找,父親去那附近看了又看,最後還是覺得,倒不如自己在那良田附近蓋一座來的便利。”

“哦······這般看來,可真是頗多瑣碎了······”沐德低頭思索著,又轉頭問她:“既是如此,怎的不當時就與我說說,說不準我能托請母妃尋人來幫忙呢?”

芍藥不好意思的笑笑,“主子們給了奴才賞賜,本就是天大的恩典了。奴才怎麽還敢為著這些個不入流的瑣事汙了主子們的耳朵呢?沒得惹了主子們心煩就不好了。尤其是那陣子宮裏面大事太多,奴才又哪能厚著臉皮再給主子和娘娘心裏添堵呢?”

她這般解釋著,聽的沐德心裏十分熨貼,“這事情在你看來是大,只是底下的官員們,多少都是看著上頭人的臉色辦事的。你若是來說一聲,想來讓母妃派人去給地方一句話,到時候他們自然會幫你們尋得妥善的住處,可要比你們自己這般奔波要省力氣得多了。”

芍藥聽了,神色不太自然的回道:“主子能這般想著幫奴才,奴才自然心中感激。只是奴才的父親曾經在信裏對奴才說,那些人雖然是鄉紳,只是土地也是人家祖上賺來的,是人家真金白銀買下來又養出來的,怎的,也不能是白來的。既是如此,咱們若是借著主子們的賞賜不知好歹,硬要行這搶人家田地的事情,可就是平白浪費了奴才這豁出命來換回來的美名,於公於私,都是說不過去的。······父親說,他既然有了這般想法,便就著手打聽著就是了。等著慢慢的有了眉目,想來事情總會安頓下來的。”

沐德聽芍藥這般說法,心裏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會兒就跟著迎合道:“這般說法才是有理,也是我方才想的不周全了······那麽,這事情可還辦的順利?”

芍藥這便笑著說道:“剛開始的時候,是有些不順利,因著那百兩黃金都是宮裏頭出來的,那黃金下面都印著【禦】字,聽那位出去辦差的小公公說,他剛開始去錢莊存的時候,那掌櫃的看著差點不敢收,還是那小公公請了官爺來作證,這才收下了,又發了金票。只是那金票上也註明了這是寫著【禦】字黃金,掌櫃的將那百兩黃金都存放在鋪子裏頭,不敢流通出去,說是這東西他們不敢私自下放到別人手裏,只當是暫時存著,等著父親用得上的時候,還是要將這寫著【禦】的黃金還回去的。那小公公也沒辦法,只能跟那跟著去的官爺交代了一句,托請他們照顧著,其餘的,也是無可奈何的。”

芍藥說到此處的時候,見沐德聽的有些不明所以的,便想著沐德從未出宮去過,自然不知道這裏面的事情,便細細的解釋道:“這印有【禦】字的黃金,是專門宮裏頭用的東西。過去的時候宮裏頭怕下人們順手牽羊,將宮裏的東西偷出去倒賣,才想出了這麽個法子。先祖皇帝曾經下過旨意,印有【禦】字的金銀只能在宮中使用,印有【官】字的金銀只可在官府中流通,沒有印字的金銀才能在民間流通。若是手中握有【禦】字金銀或【官】字金銀,必須在官府中登記,將那印字的金銀兌換成沒印字的金銀,才能在民間采買東西。因此,因著那黃金底下都印有【禦】字,卻是不能私自使用,必須要去官府都兌換了才能用。······只是,那位小公公也是受奴才之托辦事,不敢自作主張,便只能先將之兌換成鋪子裏的金票,然後才交給了父親。父親早年間做過府衙裏的書生,自然明白這個流程。只是那百兩黃金實在不是個小數目,就連我們那地方的官府裏都兌換不出這麽多錢來。父親便就想著,一次性都給兌換了,難免招人眼紅,不如就先那麽擱著,等著來日慢慢的兌換也就是了。”

沐德這才聽的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卻不知這裏面還有這麽多彎彎繞繞的。”

“可不是的嘛!不過也虧得這些都是印字的黃金,和官府都通了氣,因此後來終於有鄉紳願意出手田地的時候,官爺還幫著給父親搭了線來著。這麽長時間,才終於將家中之事都安頓妥了。奴才方才接到來信,心中也才終於松了口氣呢!這回便好了,家中有了這些良田,想來弟弟妹妹們也不會再餓肚子了!”

沐德聽她這般說著,心裏也十分替她高興。卻是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廣安殿附近。沐德這便讓芍藥收了聲,轉而去與門口值班的通告一聲。

沐德帶著從皇上那裏拿來的信件,進到了廣安殿裏頭去。與皇後娘娘說明來意之後,自然得了皇後娘娘滿口的誇讚,並當下就讓人搬了書寫用的桌椅到了正殿,好筆好磨的伺候著沐德代筆。

之後,沐德又去了環妃娘娘的殿裏,做了同樣的事情。當她滿意的將事情都辦妥當了,帶著書信回到珍寧殿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了。便陪著恪賢貴妃用了午膳,打算回屋休息片刻,再將自己的信給寫了。

卻不想,正是這時候,門口來了位小公公,說元朝王子邀四公主沐德去後花園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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